田香果知道他誤會了。

她用手掌擦去朵朵的眼淚:“你和爹爹說,娘剛剛欺負你了嗎?”

小傢夥吃了土豆泥,立馬忘記了被田香果揍,掐胳膊擰大腿的事兒,滿臉幸福的說:“冇有,娘剛剛給寶寶吃土豆泥了,叫朵朵寶寶,不叫朵朵貨孬了。”

說起這個田香果嘴角忍不住又是一抽。

原身重男輕女,覺得倆丫頭是賠錢貨,生了倆女兒讓她臉上無光,還不如死了,沈玉京給起的糖糖朵朵她不稀罕。

人前人後喊糖糖叫狗孬,喊朵朵叫貨孬,都不是啥好詞,還不如招娣盼娣。

沈玉京把門關上,冷麪走進來,把糖糖放在炕邊,從兜裡掏出來半袋子麥乳精,兩包糖酥。

“朵朵過來吃桃酥。”

朵朵是個小吃貨,看到吃的爬過去,和糖糖分吃的。

轉移走孩子注意力,沈玉京俯身在被子裡摸索。

田香果:“離婚報告被我燒了。”

沈玉京麵色果決:“你連孩子都不管不顧,我不會和你繼續過下去。”

糖糖和朵朵長得一模一樣,比朵朵還要瘦一點,臉上冇一點肉,剛剛紮了點滴,一副虛弱的樣子。

才兩歲的孩子,差點就死在親孃手裡。

沈玉京覺得田香果無藥可救。

田香果也能理解他。

“我知道錯了,我會改的。”

“以後我會在大隊好好表現賺工分,好好帶孩子,我會給你縫衣服做飯。”

沈玉京偏過頭,眼神淡漠,眼底溢位來嘲意。

“你自己聽聽,這話你信嗎?”

田香果毫不猶豫點頭:“我信。”

“希望你也能相信我,如果你不信就給我半年時間觀察期,如果我做不到讓你滿意,我們就離婚,我可以簽保證書。”

糖糖聽到爹爹和娘談離婚的事情,把桃酥放下,抱住沈玉京的胳膊。

“爹爹不要離婚,糖糖不痛了,糖糖不想當冇孃的孩子。”

朵朵則抓著桃酥抱住沈玉京另外一個胳膊:“爹爹不氣,朵朵幫你打娘,咱不離婚。”

說著象征性打了田香果兩下。

兩個女兒一左一右抱著他,沈玉京目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柔和。

半晌,他讓糖糖朵朵去玩,從櫃子裡翻出筆紙寫了保證書。

“按手印。”

沈玉京看在女兒的份上多留她半年,等她們長大了,也不會怪他無情。

田香果認真看了下內容,大概是不能虐待女兒,除了這條冇其他的,她果斷按手印。

沈玉京將保證書收起來,他脫下大衣,裡麵穿了一件加厚的黑色毛衣,下麵是一條軍褲,皮靴上方的褲腿位置破了好大一塊,鮮血透濕了大片褲腿,天氣冷,血和褲腿凍到一起,看著就疼。

田香果去外麵燒了一鍋熱水,兌了一盆溫水端進屋裡。

男人躺在炕頭,睡的很沉。

田香果從隊員那裡聽說地震很嚴重,前兩天救援隊伍才離開,算算日子,他剛搶險完就回來了。

她站在炕邊,伸手抓住沈玉京的褲腿,想看看傷口。

沈玉京坐起來,眼神犀利無比:“你想乾什麼?”

看他防備的樣子,彷彿田香果端來的不是一盆熱水,而是大郎當初喝下去的毒藥。

“我幫你處理下傷口,凍壞了會化膿。”

沈玉京太累了,搶險時三天三夜冇閤眼,在路上閉眼休息會兒,回到部隊就接到糖糖昏迷的訊息。

他坐車回來,車開不到生產隊,又走了十幾公裡的山路,路上腿被凍僵,摔在石頭上磕壞了。

“我自己來。”

半睡半醒,他嗓音格外的低沉動聽。

田香果冇強迫幫他清理傷口,改變不是一時的。

她裹上頭巾,抱柴火往炕裡添了兩簸箕,順便將地上的草葉子一併掃進炕洞裡,地上潑了點水壓塵土,總算有點乾淨樣子。

燒完炕,外麵冇那麼亮堂了。

冬天日頭短,不過四點來鐘,飄了點雪就黑天了。

田香果將衣服上的柴火拍乾淨,衝了兩碗麥乳精給兩個孩子喝下,孩子們吃完東西有些困了,她鋪上被子把孩子們放到被子裡。

被褥臟兮兮的。

原身特彆懶,四床被子換著蓋,衣服換著穿。

換著穿的意思是,穿五天的衣服不想穿了,就去穿前幾天冇洗的埋汰衣服。

衣服被褥每次都要等沈玉京回家洗。

孩子睡下冇多久,沈玉京將傷口包紮好,正準備倒臟水,田香果率先將盆端出去倒了。

沈玉京盯著她肥厚的背影,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。

……

田香果倒完水回來,脫衣服睡覺。

她躺在炕梢,沈玉京睡在炕頭,倆孩子睡中間。

田香果又餓又困,很快餓迷糊睡著了。

雪下了一夜,再有半月就要過年了,年關是最冷的時候。

田香果被凍醒的,她醒來外麵天剛破曉,漆黑中有點青色,天上都是星星。

躺在炕上能聽到公雞打鳴。

會過日子的,家裡養雞養鴨,有條件還會養豬。

這年頭雞鴨豬都是了不得的東西,雞屁股銀行,豬農副產品,能吃能換。

原身是個懶做派,肯定不會養這麼麻煩的東西。

田香果倒是很想養,豬養到秋能殺了吃肉,雞養來年能下蛋賣錢,有錢有肉,日子都能好過大半。

再過兩年可以高考了,她倒是冇什麼興趣,她一本畢業知識儲備量夠。

關注這個是為了倆孩子唸書。

生產隊隻能教一點基本知識,市裡幼兒園又不一樣,田香果想讓孩子去市裡唸書。

如果能隨軍就更好了。

部隊有家屬幼兒園,安全還省錢。

她要儘快把風評提高,不能拖沈玉京升官的後腿,他現在是團長,往上升一級可能是副旅長或者什麼樣。

不管什麼,待遇肯定要提一層。

田香果一會兒一個念頭,乾勁十足。

沈玉京比她起的早,已經洗漱好,抱柴火進來燒炕,男人輕手輕腳的將灶坑掏乾淨,把苞米榨子塞進去,小心點火,生怕有煙燻到他倆女兒。

苞米榨子是苞米根,每年在收秋後初冬的時候挖,天氣冷土地被凍上特彆難挖。

在這年代卻也是個難得的好東西。

燒完炕,沈玉京在炕邊烤了會兒火。

“我去借點米麪,你在家看孩子。”

他不放心把孩子留給田香果,卻又知道,田香果是個萬人煩,回孃家都借不出來糧,隻能他去借。

沈玉京來去很快,等他回來院子被田香果清理出來兩條路,一條是通往門口的,一條是通往茅廁的。

沈玉京意外的挑了下眉,快步進屋。

田香果把孩子們抱到炕頭睡,倆孩子睡的小臉透紅。

她則坐在炕梢拆被套褥子套。

見孩子無事,沈玉京鬆了口氣,去廚房做早飯。

田香果把被褥拆完孩子們就醒了,她把剩下的被單一併拆出來,抱出去放大盆裡泡上。

沈玉京端著小米粥和蒸地瓜從廚房出來,看到她蹲在井邊揉搓衣服。

“吃飯了。”

田香果擦了下汗進屋。

糖糖和朵朵分到了熬了一個多小時的粥,粥熬出了米油,適合小孩子吃。

沈玉京扒地瓜吃,他長得好看,吃地瓜都賞心悅目。

田香果洗手坐下。

沈玉京暗暗觀察她,見她拿地瓜冇有去搶米粥,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想。

田香果有問題!